木石已默

好巧 又是你呀

【方应看】明月几时有(完结)


十五的月亮十六圆,十五的贺文十六发。


⚠️第一人称
⚠️三角恋有
⚠️女主当妈
⚠️有虐HE
⚠️注意避雷



文/端er



01

我生下来之后一点也不像我那个侯爷爹。
真的是一点也不像。
我有七分像阿娘,有三分像小燕舅舅。
这可成了我阿爹心结了。
听说我小燕舅舅跟我阿娘早年关系很好,我阿娘还把很多连我阿爹都不知道的秘密告诉小燕舅舅。
不过你可别瞎想,我阿爹确实是侯爷,侯爷确实是我阿爹。
府里之前有人嚼舌根,被彭叔知道了,全给打发卖走了。


02

不过我阿娘确实有两下子。
我也很会长,因为跟她相似得紧,所以平添了三四个好舅舅。
我最爱的大舅舅,月牙儿,神侯府一把手,四大名捕之首,无腿行千里,千手不能防,说出来可太有牌面了。
虽然他确实公务繁忙,可我们两处毕竟离得近,他走动的次数还是相对最多了,我阿爹虽然满不乐意,但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他。
月牙儿常送飞鸢给我。那些木头鸟儿,十分机巧,就算不借助外力,也能振翼盘旋,厉害得很。
我笑的开怀,月牙儿便也开怀,他说我长大之后,定然是翩翩君子,一代大侠。
这时候我阿爹就会不知道从哪窜出来,摇着扇子,一脸嫌弃,道,就知道玩,也不好好读书,大字不认识几个,还一代大侠呢!
我懒得跟他计较,头也不回地推着轮椅就溜了。


03

我二舅舅可厉害了。
韦青青青知道吧,自在门祖师爷。
懒残大师知道吧,祖师爷座下首席大弟子。
然后就是我二舅舅了,也不能说他是掌门吧,自在门高手颇多,但大多数弟子都下山历练了,三清山上其实没几个人,只有我二舅舅不恋红尘,责任心又重,便成了个挂名掌门,暂代管理山中一切事务。
只是在我看来,那些事务,不过是几亩花,几条溪,几只仙鹤而已。
二舅舅与我之间山高水远,所以很少来见我。
掰着手指头算,不过三次。
一次我刚出生,在我阿娘怀里,他来看我,可我并不记得。
一次我偷跑到虹桥上,跟卖货郎买三仙莲花酥,恰好撞见他也要买,我便恭敬不如从命地小省了一笔点心钱。
最后一次就是上个月,我阿爹去沧州办事,他担心我一人在府中不大安全,然月牙儿也不巧出京办案,我眼珠一转,又想白蹭点心,又想骑仙鹤,便央求阿爹允我去三清山小住。
阿爹当然不同意了,岂止是不同意,差点勃然大怒,一口回绝我,不行。
我已经不小了,正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年纪,叛逆心起,挺着脖梗子抗议道,为什么不行!
我那侯爷爹把扇子凶狠地合上,啪的一声,居高临下地道,你现在还没有跟我叫板的权利。
我一跺脚,道,今天我就叫了!
然后扭头就跑,还是用轻功,三下五除二就溜个没影。
远远地似乎听见彭叔在喊我小侯爷,可是我头也没回。
我阿爹一直那么过分,独断专行,不讲情分,说话只戳人痛处。
真不知道我阿娘喜欢他哪里。


04

我正准备去找百里途,自己一个人去三清山。
路上就碰见了我小燕舅舅。
小燕舅舅一头白发,脸看着却只有不到三十岁的模样。
你要去哪?他问我。
三清山。我答。
去找叶问舟?
是。
小燕舅舅陷入了沉思。
我警惕地后退一步,万一他跟我阿爹是一头的,要捉我回去,这可就遭了。
没想到他微微一笑,道,三清山路途不近,坐车难免颠簸,不如我骑马带你,路上耽误的时间还少些。
我哑然,不知接受这美意,还是拒绝得好。
他却不由分说,挟着我就是一个大起大落。
我突然想起彭叔,想起我阿爹了。
救我欸——我被绑架了——


05

我二舅舅看到我出现在山上,可是惊了一跳。
我一路已经被轻功和马折腾得不成人形,此刻脸色青白,头晕恶心,脚步虚浮。
云起台上太阳又着实烈,我一个激动,一个眩目,跟二舅舅招呼还没打一个,就摔了个狗啃泥。
醒来时已是第二天早上。
起床看见桌上花瓶里插着一支并蒂莲,桌子上一碗红豆汤,一碟莲花酥,尚且温热。
我用完早膳出门,去云起台,看见二舅舅和小燕舅舅在比试剑法。
二舅舅先看见我来了,他一个纵身跃上高处,把剑收回鞘,向小燕舅舅行执剑礼,赞道,好剑法,之后便温柔向我行来。
我作揖道,叶师伯。
他怔了一怔,无奈道,这是什么称呼?
我这称呼大有套近乎之嫌,我阿娘武艺不精,我本身没跟她学着几招几式,她自然也不能算我师傅,就更别提有师伯这一说了。
但二舅舅却也没纠正我,似乎是随我怎么喜欢怎么叫了。
那一个月我过得很舒坦,二舅舅极其宠我,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,要月亮不给太阳,藏书阁的书随我翻阅,仙鹤随我骑,花田里的花随我采撷。我练剑,他就提点一二,我修内功,他便帮我打开穴位,我背书写字,他就不声不响地陪我,在一旁画画。
除了他自己的房间我不能进,其他我想做的事,百无禁忌。
我真是顶喜欢二舅舅了,他对我是实打实的好。
只是,他要是能多笑笑就好了。
他也是一表人才,面若冠玉了,可是这一月以来,我从未见他笑过,实在可惜了这副好皮囊。


06

快乐的日子总是如此短暂。
一天夜里,我睡不着,翻来覆去总感觉心上有些堵得慌,就想去外面透透气。
我把房里的蜡烛点上。
这不点不要紧,一点才看见,原来小燕舅舅正站在刚才的阴影中,跟匹狼一样,安静而危险。
我骇了一跳,差点大叫出声,幸好他一个闪身过来捂住了我的嘴。
我把他手指头掰开,冷汗涔涔,压低了声音道,干什么!不要装神弄鬼的!
他面无表情看我一眼,道,方应看来了。
吓!怪不得我心里堵得慌!看来是父子之间心有灵犀,知道给彼此添堵的那位就在附近。
我慌了,问他,那怎么办!
他道,你把衣服穿好,跟我来。
我点头如捣蒜。


07

我以为小燕舅舅是带我趁夜逃跑,谁想到他是捉拿我归案。
我稀里糊涂地跟着他上了云起台,稀里糊涂地被他摁到大石头后面,稀里糊涂地看见我阿爹和我二舅舅在剑拔弩张。
小燕舅舅不敢带我离得太近,我也知道,以我阿爹和我叶师伯的武功,再以我这三脚猫的闭气功夫,我定然是不可能偷听的。
云起台的夜风微凉,星星被冻的发抖,一闪一闪的。
我听不太清他们俩在说什么,只能捕捉到一些只言片语,我听到我娘的名字,听到师伯叫她师妹,听到师伯一直在问为什么,却鲜少听到我阿爹回答。
我阿爹越不回答,我的心就越往下落。
最后,我只听到阿爹说什么十三元凶,什么蛊毒,然后他还提到了唐二娘。
唐二娘是我阿娘的好朋友,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带过我一阵子。
后来我长大了,变得跟那些小女孩们不一样了,唐二娘就刮着我的鼻头说,以后呀,你就不能来我这里玩了。
那之后过了好几年,我才知道,唐二娘原来是在毁诺城里带的我,而毁诺城里断容不得男人。
我这一分神,自然是没发现他二人已经好久没说话了。
等我发现了,自是恨不得捶胸顿足:哎呀!你这个糊涂蛋!忘了闭气了!
什么人!滚出来!
我阿爹声若惊雷,只是站在原地朝我这边喊话,我都以为他使出了内力,要把我面前这块大石头震碎。
我刚想求助于小燕舅舅,一扭头,却发现这厮早已人间蒸发,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。
没办法,我只好乖乖滚出去。
我阿爹看见是我,倒是浑身一僵,定在原地。
叶师伯似乎早猜到是我,舒展了眉头,温声问我冷不冷,有没有冻着。
我只是摇头。
阿爹过来拉我的手,让我跟他回去。
我有些纠结,我有很多个问题想问,却不知道跟阿爹回去之后,他能不能告诉我。
阿爹紧紧握住我的手,不由得我纠结。
我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回头看了叶师伯一眼,这一眼,却教我终身难忘。
我回过头来,突感脸上又湿又痒,我胡乱抹了一把,才发现自己满脸是泪。
叶师伯眼中的什么东西,竟让人共鸣至此,几近感同身受。


08

回了神通侯府,日子便照旧了。
说是照旧,却也有些不照旧。
以前都是彭叔督导我功课,现在阿爹却总是不请自来。
我料定他只是近几日得了清闲,谁知这一督导就是两个礼拜,日日不断,可属实稀奇。
阿爹以前也是小侯爷,才二十出头,在京城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,再加上他手中那杆血河,活脱脱地就是神枪血剑小侯爷。
阿爹督导功课自然严格,但我并不意外,且为了不被他小看,反而眸足了劲学习,倒有那么几次甚至让他刮目相看。
我问他什么时候教我枪法,他却拧了眉头道,适合我的不一定适合你,学习趁手的兵器也需机缘巧合。
我知道他说的对,便不再死缠烂打,而是踏实下来,寻找自己的机缘巧合。
这一踏实,又是一个礼拜过去了。
我阿爹似是比我还焦虑,某天他突然冷不丁地问我,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?
我说有。
他把扇子展开,已经是秋日了,他却还扇得津津有味。
我可没教你拖泥带水。他微地不满,可能以为我是在故意吊他胃口。
我没理他,抛出了第一个问题:叶师伯对我阿娘……?
后半句我没问出来,阿爹已经了然。
他是我的竞争对手。这男人大方承认,毫无遮掩之意。
我点头,不再追问。
喜欢或不喜欢,本身就是答案了,没有再追问下去的必要。
我阿爹侧着头,似是在观察我的反应。
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?
我摇头。
叶师伯除了关切之语,其余的时候都很寡言。
我静静地思考了一会,终于还是开口:他没告诉我,我也知道了。
阿爹手中的扇子停止了摇动,他看着我,眼睛里的大海激起波澜。
阿娘在三清山的房间里,全是灰土和蜘蛛网。我说。以叶师伯的性格,如果阿娘真的回去了,就算在别的地方闭关养病,他也会把房间收拾出来,让阿娘想住的时候就可以住,对吧?
方应看没有回我,他只是形单影只地站在那里,身上似乎结了寒霜。
房间本来是锁着的,我只从窗户那里看了一眼。我低头看自己的脚趾。
我问叶构哥哥阿娘的事,他也从来都是支支吾吾,说得前后矛盾。
叶师伯也不笑了,也不爱说话了,他只是画画,从早画到晚,有天他去桃溪村,我偷进了他的房间,发现屋子里贴的,桌子上堆的,全都是一个女人的小像。
我越说越快,越说越激动,越说越哽咽。
——我娘的小像。
那天我一打开门,惨白的山风便把这一屋惨白的纸,吹得漫天飘洒。
方应看似乎胸中有气:你还说他什么都没告诉你?如果叶问舟他不想让你看到那些画,你踏得进他的房间?
那爹爹你呢?
他退后了一步。
堂堂神通侯方应看,在我这黄口小儿的面前退了一步。
那爹爹你呢?
我的眼泪流了出来。
你就打算一直骗我?一直不告诉我?
我依稀记得,在我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的时候,我曾被一双温柔而又结实的臂膀圈着,那个人一边走,一边颠我,嘴上似乎说着,没有我方应看办不成的事,很遥远,很遥远,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。
可是我长大以后,再也没听过这句话。
阿爹再也不说了。
阿娘她是……走了吧?永远地走了吧?
我耸起肩膀,用尽全身力气问出这句话。
然后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,我只是抽噎,像打嗝一样,失去了组织语言的能力。
彭叔这时突然走了进来,看得出来,他一直就站在门外,没有离去。
侯爷从来没想过骗你。彭叔说。
滚啊!方应看像只受伤的老虎,发出令人惊怖的低吼。
我被吓得一时间忘了打嗝。
彭叔扶着门框,眼神里写满了不忍。
还不走?!方应看忍无可忍。
彭叔这才转身离开。
我看见阿爹眼睛都红了。
怎么回事呢,我本来,我这么讨厌他,我这么怨他,我这么不解他,可是看见他难受,我的心也会绞痛。是因为我身上流着阿娘的血吗?是因为此时此刻我阿娘也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心痛吗?
方应看蹲下来,向我伸出手,他的手背上,骨节又尖又白。
他说,你过来。
我过去。
他抱住了我。
很紧很紧地抱住了我。
我的眼泪便濡湿了他肩膀处的衣服。
方侯爷,方应看,阿爹。
这个男人把下巴枕在我的肩窝里。
我没有骗你。他说。
因为你阿娘也不会骗我。
因为她说她会回来的。
她说她只是想家了,要回家看看。
等把一切都处理好,她就再回来。
我紧紧地抱住阿爹。
他的声音是那么笃定,那么虔诚,仿佛他真的深信不疑。
真的吗?你说的是真的吗?你不要再骗我了……我哽咽。
真的。我说的都是真的。我夫人……你阿娘从未骗过我,她怎样说,我就怎样相信。
我不知道怎样回答他了。
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,也不会有一辈子都不撒谎的人,可是阿爹是神通侯,他是全京城最厉害的方应看,我应该相信他,我理所当然地相信他。
阿爹的扇子脱了手,嗵地一声掉在地上。
我睁眼,看见那铁骨扇已然作旧,而那蓝盈盈的扇坠,叠浪浸雪,潜龙在渊,还似昨日新绣。


09

三月过后,正是中秋。
今年的中秋是阿爹带我到杭州过的,他说八月十五,游三潭印月,顶好。
游湖毕了,我回到房间,发现自上次卖了我之后就再没现身的小燕舅舅,正骑在窗户上等我。
我已经习惯了他神出鬼没、不走寻常路的毛病,气定神闲地塞给他一块月饼。
他端详了一会,也气定神闲地吃了。
我们俩相顾无言。
他说,我带你见个人。
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奇异的感觉。


10

确切地说,是见两个人。
一个穿着气质和小燕舅舅很像,同样戴着面具的女人,和一个吊儿郎当,嘴里还叼着根草棍儿的男人。
我有些失望。
谁成想那油头粉面的男人看见我倒是一阵激动,吐了草棍儿,抱着我就是一通干嚎,嚎的还净是些匪夷所思之语,什么女神啊,明明是我先,为什么会这样,第一次有了喜欢的人……之类的。
直到那冷冰冰的蒙面女人揪着他后脖子给他提起来,他才停止丢人现眼。
小燕舅舅转向那男人:你确定是这个时辰?
那男人眯了眯眼睛,道,不错。
我彻底懵了,不错?什么不错?
小燕舅舅低头看了看我,我才发觉他的神情产生了很大的变化,似是万年冰河,一夕融为春水。
吓!不可谓不恐怖!
其实,我和你阿娘确实有个小秘密。我的好舅舅突然开口。
听到这句,我脚登时软了,我说舅舅,你等一下,我缓缓,你要说什么,我好生害怕。
燕无归,这是我舅舅的大名,他赏了个爆栗给我,道:年纪挺小,想法还挺多。
我哭丧着脸:这不能怪我,谁叫我一点也不像方侯爷,要不是我阿爹他人凶手又狠,这闲话早就在汴京城里传开了。
燕无归叹了口气,缓缓道:你阿娘走之前,最喜欢这片星羽原。
我看这漫山遍野的蒲公英,在月纱的笼罩下,晶莹剔透得如同地上银河。
现在她回来也能看见这景色,是件美事。他说。
我听了只觉惊悚大于兴奋。
什么意思?我抓住他的手。难道说,阿娘真的没有骗人?她真的能回来?
这件事没有万全的把握,但她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。那个奇怪的男人突然正色起来。
当初没有把这个秘密具体地告诉方应看,也是怕他心情大起大落,费心费神。
况且方应看有雄才大略,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,断不可为儿女情长之事所累。这是你阿娘原话。
什么乱七八糟的,我摆摆手,阿娘恁的如此糊涂!这话要被我阿爹听见,他可要生气了。
燕无归笑笑,摸了摸我的头。
奇怪的男人抬头看看月亮,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腕,道,差不多了。
小燕舅舅道,走,我们路上说。


11

前人曾说,苏梦枕身患数疾,仍能筑成金风细雨楼千秋基业,是谓奇迹。
可今日我所见,是决不亚于这个奇迹的奇迹。
阿娘原是在这星羽原的山洞里,睡了六年之久。
在这冰榻周围,竟开满了不畏寒的雪莲花。
阿娘容颜依旧,仿佛这六年,如同白驹过隙,弹指一挥间。
忽听外面暴风惊雷,撼人心魄,马蹄飞沙,戾气袭卷。
蒙面女子和奇怪男人双双掠去阻挡来人,我却知道他们想拦也是断拦不住。
雪莲花无声摇曳,激起三两只萤火虫。
燕无归也出去了,我不知外面作何情景,只闻冷刀热枪,金铁之声,滔滔不绝。
然后阿爹闯进来了,他气喘吁吁,头发未绑,尚披散着,满面焦急,眼神里的浓浓杀气,还未来得及遮掩。
我背对着冰榻,面对着他。
阿爹。我颤声。
他手持血河,背于身后,看到我,肩膀才放松下来,那一刻,我突觉他这些年,还是憔悴了不少。
你……他刚启口,却生硬地顿住了。
他的眼神直穿过我。
方应看,他的眼神,顷刻间变了。
那是我以前曾想象的,阿爹说出,没有我方应看办不成的事的时候,他会拥有的眼神。
我想,那也许是阿爹真正的样子。
阿娘走了,把真正的他也带走了。
阿娘回来,真正的他便也回来了。
月光偷偷爬进来,缠住这一双人。
阿娘说她再也不走了。
我给唐二娘写信讲这故事,唐二娘直叹,一眼万年,一眼万年耳!
苏学士更有词曰:但愿人长久,千里共婵娟。
我写这一幅字送给阿爹阿娘,再好不过了。




-完-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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